忘卻之境

˙練習小短篇。

˙耽美。

　　「你終究還是沒有放過他。」

　　高高在上的男人手中握者劍，劍身淌下的血滴在青玉石的地面上，滴滴答答。

　　一時之間只有液體滴落地面的聲音，過了許久，男人才緩緩的開口：「你知道他的身分，不能留。」

　　「我不相信你連這個都沒有辦法解決。」他看著站在祭台上的人，口氣有些冰冷諷刺。他的手中緊緊抱著一具穿著隆重祭袍的屍體，只是斜靠著肩膀的頭上沒有任何禮冠，黑色如瀑的頭髮披散著，直垂至地。

　　「你這是在怪我？」

　　聽見這句話，男子先是沉默之後，冷笑了一聲道：「是臣失禮了，請陛下降罪。」

　　「癸俟，你不需要這樣跟我說話。」那人隨意的將劍還鞘，也不管上頭還流著血跡。

　　「臣不敢。」

　　這句話說完，又是一陣沉默。

　　「罷了。」被癸俟稱做陛下的男人道：「他自己也同意的，我給了他選擇。」

　　抱著身軀的手抖了抖，癸俟低下頭，咬著牙不讓自己破口大罵，他明白那個在上位的男人的心思，說是選擇，但這選項必定是選與不選都相同的。

　　「臣可否知道陛下予他何種選擇？」

　　「你當真想知道？」

　　「是。」

　　一聲應答簡單俐落，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下面的男人，低著頭，手還是緊緊的抱住另一個人不放。

　　他知道那張慘白而沒有血色的臉是如何風華絕代，雖然他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那人臉上總是帶著祭祀用的鬼面具，但他卻不小心的在某一次心血來潮去癸俟宅邸的時候撞見了沒有戴面具的他在同癸俟說笑。

　　他還記得那張臉在看到他的同時瞬間沒了血色，而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後，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宮殿的，閉上眼就看到一張似乎不屬於人間的臉。

　　「……癸俟，你同我一起打天下，這王座，倒有一半是你的。」

　　「臣無福消受。」

　　「你不要這位子，是為了他？」

　　「不。」

　　這個答覆讓他有點驚訝，但癸俟沒有給他繼續問的機會，自己說了下去。

　　「你適合在這個位子上，我知道。」他說著，手輕輕的撫過懷中人的臉龐，「我對不起他，若不是當初我要求他來幫我，如今也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還會在那水邊跳著祭祀水神的舞蹈，唱著遠古留下來的歌謠，而不是在他的懷中，了無聲息。

　　「陛下，請您看在臣跟您多年的情份，許臣一個恩典。」

　　「……你想殺了我，也是可以的。」他遞出了手中的寶劍，連劍帶鞘。

　　他看著遞過來的劍，沒有伸手去接，「臣不敢，臣只希望陛下可以讓臣帶著酉棲告老還鄉。」

　　酉棲是就是大祭祀的名字，他盯著仍跪在地上的得力臣子，這同時也是他好友，幫著他打天下的人也要離開了。

　　等半天沒有等到回應，癸俟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臣這就當陛下默許了，謝陛下恩典。」

　　語罷，他抱起酉棲的屍身，走向神殿外的蒼茫大雨。

　　他沒有攔，只是緊緊握著劍柄，而另一隻手裡則抓著另外一項事物。

　　－－您會是一個明君，我相信您，才把這東西交給您。

　　－－這是……？

　　－－陛下，酉棲斗膽借您的寶劍一用。

　　－－你要做什麼……住手！酉棲！

　　－－咳咳，陛下，這玩意兒要用我的血才可以喚醒，之後就、沒問題了。

　　－－我不需要這邪門的東西，你別說話，我帶你回宮。

　　－－不、必了……我…自己知道呢……

　　他傻愣著握著劍，手中是酉棲塞到掌心裡的一塊玉飾，他也沒心情看那是什麼，伸手就要拔插在酉棲胸口的劍。

　　－－陛下……您……會是一個……好的皇帝，您跟……癸俟，是、很好的朋友……對不對？

　　－－別說話了。

　　他看見那個人笑了起來，如同曇花般美的令人窒息。

　　－－幫我、跟他說…對不起，我必須……先走……

　　－－他、會是一個……很、很好的輔佐，要、重用他……

　　他看著他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容，好像只是在說笑。

　　然後他看見了癸俟從宮殿門口衝了進來，一把推開他，他仍握著劍柄的手順勢將劍抽出來，在空氣中畫了一個紅色的弧線。

　　他看見了癸俟的臉上充滿了悲痛欲絕的神色，而望向他的眼神卻充滿了殺意。

　　像極了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個滿身戾氣的男人，那個拿著劍斬殺了一切的修羅神。

　　－－你要不要來幫我？我們合作，不出三年，就可以得天下。

　　他記得那個人冷冷的看著他，勾了嘴角，吐出了回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