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

˙早期作品捕完

˙驅魔少年。

˙Ravi X Kanda。

 

  濃厚的白霧籠罩,霧茫將視線遮蔽,朦朧間只看到一條小路延伸,筆直向前。看不見小路的另一端,因為盡頭已在白茫中失去蹤影。

  不耐的順著小路向前,六幻輕晃著,靴子無聲地在泥地上踏出淺淺的痕跡。神田輕皺著眉,望著霧中不甚清楚的路徑。四周悄然無聲,靜默的令人恐懼,顏色除了白,就只有腳下的泥土是深深的褐色。

  突然從白霧中傳出一絲細微的聲響,神田迅速的拔出六幻,朝聲音的來源就是一劈。

  視線所及處豁然開朗,霧氣彷彿被披散,華美的白紗幕拉開,舞台是一整片井然有序的阡陌縱橫。細細的深色線條鑲嵌在碧綠上。無限延伸至地平線的另一端,消失。

  嘖了一聲,神田正欲向前,原本平整的線條突然動了起來,宛如網般,翻騰、扭轉、彎曲。瞬間平面變成立體,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自他頭上罩下。

  抓緊六幻,神田臉上毫無懼色,銀色的刀刃到映著臉上的冷漠。

  「界蟲一幻!」

  招式沿著六幻刀間劃過的路徑向前奔騰,瞬間來到交錯的網格間,像是撕開帷幕般,刷拉一聲將之毀滅,揚起不知何處而來的塵埃。在煙霧瀰漫中有道黑影緩緩出現,神田想也不想,又是一刀劈去。

  在招式快碰到黑影之前,影子的模樣倏然清晰。

  右眼隱蔽在黑眼罩下,頭上帶著鱗片紋飾的頭帶,如火焰般的燦爛紅髮,及永遠掛在臉上,看了令人火大,痞痞的、無所謂的笑。

  「死兔子?」

  有些愕然的出聲詢問,要收招也已然來不及,而拉比也完全沒有閃躲也沒有拿出槌子防禦,就讓六幻硬生生的砍在自己身上,開了一道血流如注的傷口。

  「為什麼不閃?」神田的語氣帶著惱怒,冷漠的表情藏不住一絲慌亂,大步走到仍是什麼動作也沒有的拉比身前。

  「阿優想要殺了我嗎?」拉比依舊笑著,語氣也和平常一樣輕挑,頰上濺著點點殷紅,與笑容交織出一種邪氣的平靜。

  「死兔子你在發什麼神經?還不快去止血!」

  「阿優為什麼要殺我呢?」不理會神田的催促,拉比逕自說著。神田的手按上拉比胸前的傷口,試圖止血卻是徒勞無功。從傷口中湧出的鮮血將兩人的團服染濕,浸成更深的顏色,原本的潔白也變成鮮紅。

  但拉比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一味的笑著。

  突然間,世界崩毀成一片漆黑,在黑暗中神田仍聽到拉比的聲音。飄邈的聲音回盪,似乎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阿優,你為什麼要把我殺了?」

  「阿優,你知道嗎?其實我……」

  「阿優……」

 

×

 

  「阿優!阿優!」

  「吵死人了死兔子還不快去止血!再吵我管你是不是重傷我一刀宰了你!」暴怒的語氣隨著六幻凌厲的招式往聲音來源劈去,拉比熟練的在六幻距離他鼻前零點五公分的時候躲過劈來的銀刃,輕巧往旁邊一跳。

  「喂喂!阿優你等一下啊!」拉比苦笑著,雖然這種事常發生,他也非常習慣在喊完人之後閃到一邊去,但是應該沒有人喜歡一大早過來找人的時候就被刀子招呼。

  「今天還要繼續趕路,該起床了。」雖然我覺得剛剛你賴床的樣子也很可愛這句話他沒說出來,不然今天的菜單上應該會多一道生猛兔肉。

  神田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微亮的天色,嘖了一聲之後開口就是叫他滾出去。

  他不是沒試圖留下,但是在六幻閃亮刀刃架在脖子上的當下,他想大概也沒幾人可以說不。

  他知道神田心裡有他,但他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的份量是否足夠到讓刀刃不會當真滑過。

  殺死是不至於,但是他也不想讓身上平白多出個很痛的傷口。

  離開房間前他最後看見的是神田如瀑般的長髮,還有白玉般的頸項。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可悲的事實,帶著些狼狽的神色離去。

 

  在客棧中用完了不怎麼好吃的早餐,兩人繼續朝這次的任務地點前進。據科穆伊發下來的報告,任務地點在中國東部,拉比當時順口問了科穆伊任務地的狀況,而室長告訴他們,若是這個季節的話,那邊應該是一望無際的水田。

  現在他們剛出了森林,一大片的田地就這麼出現在他們眼前。

  「真漂亮,」拉比讚嘆了一聲,轉頭看著神田,「對吧?」

  「走了。」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直接以行動實踐話語的青年踩踏上了有些濕滑的田埂,發出了啪啪的踩踏聲。

  「阿優等等我啊!」跟著一起邁開步伐,紅髮青年眨著跟水田一樣翠綠的眼,「別那麼沒情調嘛!風景很漂亮的不是嗎?」

  「死兔子你給我安靜!」他轉頭低聲咬牙,「我們不是出來玩的,現在已經進入範圍內了你皮最好給我繃緊一點!」

  「是是是阿優別激動啊會……」容易老的這幾個字在他看見神田眼光中的殺氣時轉為無聲,但說了跟沒說似乎差不了多少。

  「回去你就完蛋了!」從齒縫裡蹦出這幾個字,神田便轉過身大步往前,黑色的馬尾甩成一個漂亮的弧,在一片翠綠中煞是搶眼。

  他一笑,絲毫不把剛剛的威脅放在心裡,畢竟這句話在之前的任務中已經出現過無數次,但是實際上實行的次數是少之又少,而那幾次的報復行動對他來說真的是沒什麼。

  於是他追著他的腳步,朝那大片的水色方格深處前進。

×

  霧越來越濃了。

  神田有些煩躁,這麼大一片水田似乎沒有盡頭,而且不知從何時開始,原本清朗的四周卻開始起了大霧,而視線範圍也隨著霧的濃度逐漸縮小,已經快成為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死兔子。」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語,神田這時才驚覺四週已經變的悄然無聲,連原本一點風的呼嘯都沒有了。

  而他看見有一條小小的深褐色小路往前延伸,盡頭處,一片白茫。

  好熟悉的景色。

  夢裡的影像在腦中滑過,同時響起的聲音讓他反射性的拔出六幻一劈,與夢中一模一樣的狀況發生,斬下的軌跡如裂帛,刷拉的打開了簾幕。

  又是一整片的水田阡陌,但視線中的景色卻伸縮變換著,時不實的化作漩渦,顏色詭異,令人作嘔,從中還不停的跳出奇怪的生物朝他撲過來。

  神田揮舞著六幻,這些小生物非常脆弱,連六幻揮出的氣都可以把他們打散,但煩就煩在源源不絕,接連著從漩渦中心蹦出。

  「界蟲一幻!」

  一刀向漩渦劈去,在漩渦粉碎的瞬間他看見了染血的拉比。

  「阿優想要殺了我嗎?」一模一樣的問話,神田告訴自己這個是幻覺,只是惡魔製造出來的假象。

  但他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幻覺拉比越靠越近,染血的臉龐在逐漸靠進的過程中扭曲,成為另一張詭異的笑臉。

  「阿優想要殺了我嗎?」

  「對,他會殺了你!」一隻黑白相肩的槌子從上而下,身體被一隻手臂一拉,柔軟的圍巾滑過臉側,「我說阿優你怎麼走直線也可以走丟啊?」

  神田沒有回話,在可以動的一瞬間他就掙脫出拉比的懷抱,六幻出手,一刀劈在還是薄餅狀的幻影上。

  兩人合作將惡魔殺死,瞬間兩人四周林木參天,只是沒有前幾天的那種陰鬱與不適,微風徐徐,很是舒服。

  兩人明白大概在前幾天一入森林時就已經中了惡魔的幻術,之後所見皆為虛幻。

  「看來是幻術很厲害但只要被看破就一點用都沒有的惡魔?」拉比抓了抓頭,「剛剛走一走就發現你越走越遠,方向還不對……阿優?阿優你怎麼了?」

  「……沒事,走了。」

  神田揮開拉比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手,拿著六幻就往前大步走去。

  「阿優等等我!」

  後頭傳來拉比大呼小叫的聲音,神田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乎不可見的微笑。

  比起夢裡如同血人般的死兔子,還是這樣就好了。那一瞬間他幾乎覺得全身都凍結了──他又再次砍在他身上,是不是又是夢?還是現實?

  前方看見了光,森林的出口是一整片的阡陌交錯,晚霞映在那一格一格的網上,伴著從低矮房屋旁升起的裊裊炊煙。一隻飛鳥從不遠處掠過,空氣中似乎有著嘈雜的低語,和樂安詳。

 

  「尊敬的驅魔師大人,您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幾日,看到兩位無恙,相信總部會很高興的。」

  「啊!看來我們真的被困挺久的。」拉比伸了伸懶腰,「給他們傳個訊息回去吧!問題解決的,估計就是那隻惡魔吧?」

  「是的,這幾日已經有旅人穿過森林了。」

  「那可以回去了?」

  「不,總部說這附近還有一點問題,資料在此,請兩位大人看看,有什麼問題再跟我們說。」

  「嘖……」

  看來短期想回去是沒望了,不過似乎也沒什麼差別,驅魔師的使命,他為此而生。

  他望著窗外,山巒淺淺深深,山腳下,水田廣佈,阡陌縱橫。

 

 

 

-FIN.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靖云詭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