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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仙將他們帶到了觀景亭,與其說是亭,不如說是座有窗的獨棟建築。

  祈與則宗脫了鞋踩上榻榻米,這裡跟其他地方一樣,維護得相當好,榻榻米沒有破損也沒有受潮,架上的書與飄盪在窗邊的簾子都維持得相當整齊乾淨。
  歌仙帶他們過來之後就匆匆離去,而他們坐下後不久,一開始迎接他們的兩位粟田口短刀端來了茶。或許是從歌仙處得知了戰爭獲勝的情報,他們看起來也相當開心。
  「你們這麼看重守護歷史這項職責嗎?」祈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將視線轉回冒著煙的茶水,沒有去動,而是困惑的開口問道:「那為什麼那麼多本丸反而在戰爭獲勝過後出事?」
  則宗跟著祈一起看著他們離去,直到完全看不見那兩道小小的身影,才開口回應。
  「畢竟是我們被顯現出來的理由嘛。」則宗看了看書架,上面的書很雜,找不到共通點,「至於在戰爭過後才出事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看到最多的案件是退役審神者自殺,第二是刀劍男士將審神者神隱,整座本丸消失。」祈不解道:「不是死於戰爭,而是自殺跟神隱……失業症候群?可是政府退休金給的相當優渥,應該是可以安穩過完剩下的人生才對。」
  「……要不是認識你很久,我也會跟鶴丸國永一樣。」則宗嘆了口氣,提示道:「如果不再繼續服務於政府,就連我也是要回歸本靈的。」
  「……你不想嗎?」
  「您會怕死嗎?」
  祈望著則宗金綠色的眼睛,他看得出則宗相當認真,跟過往玩笑式的提問完全不同。他想了想,張開口正要回答,卻被外頭傳來的聲音打斷。
  「這本丸居然還有這種地方。」
  祈看到則宗移開了視線,自己也跟著轉過頭。先進來的人是和泉守,他踏上榻榻米,好奇的張望:「我以前待過的本丸沒有這種地方欸。」
  「應該是審神者的喜好。」則宗回道。
  至於哪位審神者,答案不言而喻。
  「有什麼發現?」
  「沒有,超~級正常的喔。」太鼓鐘與南泉跟在和泉守後面,坐到了另一邊,「正常到簡直太不正常。」
  「他們有問戰爭是不是結束了,我們說是,他們超高興的喵。」南泉困惑的抓抓頭,「戰爭結束是很高興啦,但需要高興到哭出來嗎?而且明明有可能會被刀解欸喵?」
  「誰啊?」
  「就是那把被救回來的南泉一文字。」
  「他有任何問題嗎?除了哭出來這點?」
  「就是沒有,超級正常。」太鼓鐘想了一下,「如果硬要說的話,更迷糊一點吧?跟初代審神者沒有關係的事情就記不太清楚,需要旁邊的太鼓鐘提醒他,但想起來之後敘述就很清晰。」
  「你們有問他關於御守的事情嗎?」
  「當然有啊喵。」南泉回道:「說到御守他話超多,不過講的都是初代的審神者很好很厲害什麼的。」超級喜歡審神者這個他沒講,南泉看了看自己的主人,眼神有些許哀怨。
  當自己聽到那把南泉說出跟審神者相處的狀況時,南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可能、大概有點羨慕。
  不對,被審神者摸頭跟窩在暖桌裡面一起睡午覺什麼的,他、他才不羨慕呢喵!
  「而且他其實也有一個御守。」太鼓鐘補充道:「只是那是普通的,而且靈力已經耗盡了,只剩沒有用的殼。」
  「所以,他可能差點斷過不止一次?」和泉守臉上顯出吃驚的神色:「不過這本丸也太厲害了吧,每把刀配個御守,高級的可能還不止一個。」
  「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們後期還有出陣。」不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短刀跟太刀一前一後走進了觀景亭,在桌子的空位坐下,「這個本丸的長谷部給我看了紀錄,我有帶其中一本過來。」
  坐在和泉守旁邊的不動拿出了一本冊子推到祈的面前,「相當詳盡,他們的辦公室超壯觀的。」
  「嗯。」祈拿起冊子,翻了翻後說道:「差在筆跡……這是初代留下的格式,交接之後,交給政府的資料上都是這個筆跡了,大概就是長谷部的吧,偶爾會有其他人的,但不多……怎麼了?」
  「你怎麼知道只差在筆跡?」不動代替其他震驚的刀劍男士提出了疑惑:「你看過?」
  「我有去調資料。」祈看著依舊震驚的下屬,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這是任務相關,不會調不到。」
  「我覺得不是這個問題喵。」
  「我也覺得,但他顯然不覺得。」
  看著竊竊私語的南泉跟太鼓鐘,和另外一邊表情震驚的和泉守跟不動,祈決定繼續說下去:「總之,不動你說他們還有持續出陣……有說是怎麼出去的嗎?照理說通道封印,他們應該是出不去的。」
  「沒特別講,只說南海太郎朝尊研究出方法,讓他們繞過官方通道。」
  「這樣啊……」祈又翻了一下那本冊子:「咦……這場戰役的狀況……」怎麼有點眼熟?
  一旁的則宗湊了過來,跟他一起看著書冊上的文字,隨後也咦了一聲:「我記得這件事……原來是他們嗎?」
  「你們在說什麼?」和泉守困惑的問:「有問題?」
  「祈君你也發現了對吧?」不動點了點頭,轉頭對和泉守解釋道:「我們辦公室以前處理過一些案子的報告,有些戰役結束的很奇怪,明明本丸上交的資料應該是失敗的戰役,時間線準備放棄並封印,可是當我們去核對時間線的現狀,顯示的狀況卻是獲勝的,歷史繼續前進,沒有被改變。」
  「你的意思是,他們去處理了本該失敗的時間線。」
  「依照他們的實力,的確有可能。」祈讀著報告上的敘述:「但他們怎麼知道哪條時間線被放棄?」
  「說是碰運氣。」不動回答,「沒有問題他們就會撤退。」
  「但這更說不通了。」則宗拿扇子指著書冊:「時空轉移裝置非常消耗靈力,如果這樣碰運氣,即使初代審神者留下了靈力儲存法陣,也不可能撐這麼久。」
  「對,我也問了這個本丸的國廣,說你們這樣還可以常常出陣嗎?他給的答案是『所以每次出去的人不多』,可是現在不在本丸的大概就兩隊了耶?這樣也不多嗎?」
  聽著他們的討論,祈終於忍不住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口。
  「……刀劍男士真的都這麼熱愛自己的工作職責嗎?還是這也是本丸個體差的一部份?」
  這話一出,連南泉都用譴責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審神者,而不動則是直接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你只差沒有說『你們都消極怠工』了,祈君。」
  「我只是想說他們熱愛工作到很奇怪而已。」
  「我們也沒有不喜歡工作吧?」而且被你這樣講超奇怪的。
  「熱愛到會自主加班?」明明都被放棄進而封印了。
  「我會啊!」身邊傳來了則宗愉快的聲音,祈則是頭也不抬的回道:「你根本就是加班的原因。」
  「哎,你怎麼這樣說呢?」
  「嗯……那個,鶴先生你怎麼看呢?」太鼓鐘思索了一下,轉頭問著從剛才進門到現在都沒說話的鶴丸。
  被點名的鳥太刀愣了一下,似乎才回過神,他頓了頓,揚起笑容說道:「我沒什麼看法。」
  「你有看到什麼嗎?」
  「很正常的本丸。」
  「你剛去了哪?」
  「隨便繞了繞,我想想。」鶴丸搓了搓下巴:「後院、馬廄、書庫……喔他們的書庫超大,我去的時候剛好碰到那個……對,孫六兼元,他看到我的時候還愣了下。」
  「愣了一下?」祈重複了他的話。
  「對啊,不過馬上就發現我不是他們本丸的鶴丸國永了,他跟我了打招呼之後就抱著書走掉了……看來我跟這個本丸的鶴丸國永差很多啊。」
  「啊,如果是這個,他們的小貞有提到鶴先生。」太鼓鐘插嘴說道:「『很久沒看到這麼活潑的鶴先生了』,他是這樣說的。」
  「欸他們的國廣也有說過類似的,不過說的是『很久沒有看到這樣表情的兼先生了呢,有點懷念』,但我問他你們的和泉守怎麼了,他就不肯多說了。」
  「對,他們的小貞也是。」
  「因為他們的主人吧。」
  則宗話一出口,大家都轉頭看向他。
  「主人?」和泉守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你是說初代審神者。」
  「我想或許這座本丸初代的審神者跟他們有相當深厚的羈絆。」則宗打開了扇子:「我們剛才有問了幾個跟初代審神者有關的問題,歌仙兼定的態度相當正面,但明顯不想多談。」
  祈看著刀劍男士都露出了然的表情,忍著沒把為什麼問出口。這時候他有點慶幸審神者這張覆面,讓他們看不見他的表情。
  「好吧,既然他們不想談這個就算了。」祈開口詢問:「你們還有發現什麼嗎?」
  「啊,我有問調查員的事情,國廣說他們保存了他的骨灰,等等會拿過來讓我們帶走。」和泉守想了一下,續道:「還有跟著他一起過來的刀劍男士,但因為主人死亡,靈力耗盡,已經變回本體了。」
  「他們沒有殺他?」
  「沒有,吃好喝好的供著,過得還不錯的樣子。」和泉守抓了抓頭,「國廣有拿照片給我看,夏天還去海邊,感覺超爽。」
  「……」我這麼辛苦上班,還不如一個被黑暗本丸抓走的調查員。
  「這麼說來,那他們為什麼要殺繼任的審神者啊喵?」
  「搞不好根本沒殺。」鶴丸突然冒出了一句話,他見大家都望著自己,聳了聳肩:「猜的,不然不能解釋為什麼前面的審神者都沒事,也沒殺掉這個調查員。」
  「調查員的性質跟審神者不一樣吧?」
  「那前面沒有出事的審神者?」
  「這……」
  「鶴丸國永。」祈突然喚了鶴丸的全名,「你看到了什麼?」
  「……我、」
  「等等。」不動伸手阻止鶴丸繼續,隨即太鼓鐘也轉頭望著外面,「有人來了。」
  他們等了一下,一高一低的身影出現在遠方,隨著他們靠近,坐在觀景亭裡的一行人也都認出了來者:高的是一期一振,另一位則是堀川國廣。他們手上各自拿了東西,走到近處,他們才發現那是一個骨灰罐跟一把打刀。
  一期小心的將骨灰罐放到桌上,堀川輕輕將打刀放在旁邊--是一振加州清光。
  「你們沒有殺他,為什麼?」祈望著那兩樣東西,問道。
  「因為沒有必要。」一期回答得簡單,「我們本來就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但你們……」
  「……我們沒有想要傷害任何一位審神者。」一期頓了一下,「但她們的確因我們而死,這點我們不會否認。」
  「那……」
  「很抱歉,可否等我們的同伴都回來呢?」一期蜜金色的眼睛裡是祈看不懂的情緒:「等他們回來,您可以知道所有您想要知道的。」
  「真的很不好意思。」堀川開口說道:「我們無意阻擋您辦事,但因為同伴回來最快也要一天,回收本丸若有缺刀的狀況您也不好辦吧?不管您想先帶著東西回去,或者是在這邊等,我們都可以配合。」
  「……」
  就是太配合了所以很奇怪。
  但如果拒絕了之後他們態度直接轉變為抗拒,後面也會很難辦。
  祈想著,住在這邊是不可能的,即使這些刀劍男士看起來很友善,但就職注意事項上就有寫為了防止意外,人類不得碰觸任何問題本丸給予的飲食。
  可是離開……
  「我覺得,後天再來吧?」則宗打破沉默,「通道已經重新監控,你們弄出的另外一個跳躍座標也給我們,這樣行嗎?」
  「沒有問題。」一期頷首,對著堀川點點頭,「堀川君,麻煩你去通知南海先生。」
  「好的。」
  堀川國廣點點頭,向他們行了一禮後離開了觀景亭。
  「我投後天再來一票。」鶴丸在堀川離開後舉起了手:「反正他們也跑不掉。」
  「我沒意見。」和泉守聳聳肩。
  「沒意見喵。」南泉看了看自家祖宗,又看了看自己目前的主上,學著和泉守把決定權交給別人。
  「嗯……我覺得等一等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太鼓鐘有點猶豫,「如果要留著人看,我也可以啦。」
  「欸,要留應該也是我留吧?」不動出言反駁,隨後又轉回來看著祈:「不過決定權還是你啦,畢竟你是我們的審神者嘛!」
  「……」
  祈看了看自己帶來的刀劍男士,最後焦點又定回了眼前的一期一振。
  「拜託您了。」
  雖然是請求,但水色太刀說得不卑不亢。
  他記得這把吉光唯一的太刀是這座本丸的初太刀。鬼使神差地,他把剛才忍住的疑惑問出了口。
  「……是因為你們的主人嗎?為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一期一振到底聽懂了沒。
  像是沒有預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吉光的太刀愣了愣,臉上的神情肉眼可見的軟化,變得相當……相當……
  祈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表情。
  有些溫柔,有些難過,有些懷念,還有更多他看不懂的表情。
  「對。」
  他說,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因為我們約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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