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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約定好的那一天早上,他們準時出發,但到達定位時祈就覺得不對。

  才剛站定,他們就感覺到涼冷的空氣,空中飄著飛絮般的白雪,本就蕭瑟的冬景被蓋上一層白,草上、樹上和屋簷上都覆著積雪。不知道是不是白雪為這份景色添上了些寂寥,似乎連前天才看過的建築與庭院似乎都衰敗了許多。
  祈心中響起了似乎要加班的警鈴,他顧不得其它,直接用靈力掃過了整個本丸--
  空空如也,所有刀劍男士不知所蹤,但在邊上的角落有人類的生命跡象,祈什麼話都沒有說,便朝著那個地方奔去。
  則宗跟在祈的後面,其他的刀劍男士互相看了看,往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
  祈來到了那個有人類生命跡象的角落。那是一個獨棟的屋子,外觀看起來像是倉庫。祈在這裡感覺到有法陣運轉的痕跡,但如今已經停止,應該就是他們所說的靈力儲存法陣了。
  他走到門前,推了推,沒有上鎖,穿過門後,裡頭是舖著榻榻米的房間,側邊還有另一道門,代表可能還有其他的空間。屋子布置簡單,但不簡陋,書架上放著不少的書,矮櫃上則是一架電子螢幕。房間裡的布團上躺了一個人類男性,穿著甚平,看起來有些年紀,他雙眼緊閉,胸口仍有起伏,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祈神色一凜,快步上前觀察人類的狀況。呼吸正常,身上沒有傷口。他試圖喚醒這名男性,沒有成功。
  則宗在布團旁邊看到一封信,他將信拾起遞給自己的主人。祈沉默的接過信封,上面用漂亮的書法寫著審神者大人親啓。
  他打開信封,將信紙抽出,落款毫不意外的是歌仙兼定。
  他先是跟祈道歉,接著告訴了他們一開始沒有說明的、關於這座本丸的事情。


  他們的審神者是一位美麗而強大的女性,她將他們喚醒,與他們一起生活,率領他們打贏一場又一場的戰役,攻下一個又一個的戰場。雖然她無法親自跟著他們出陣,但無論事前的準備,亦或是事後的修復,都親力親為,絲毫不落。
  他們與她結下了親密的羈絆,誓言守護歷史與他們最重要的主。
  但人類是脆弱的,審神者再怎麼努力鍛鍊自己,比起鋼鐵鑄就的刀劍男士,仍是如同博古架上的精緻人偶,若一不小心落下,就會碎裂。
  審神者在一次時間溯行軍入侵本丸的時候受了傷,他們很自責,而她早有準備,畢竟戰爭怎可能不受傷。
  只是在那之後,審神者的身體狀況一直沒有好過。
  即使是付喪神,也無法阻止生命的消逝。審神者在深冬的雪夜裡嚥下最後一口氣,離世前與他們約定好,即使自己不在了,他們也要努力守護歷史。
  審神者離世,政府會派下一位審神者來接手,不然就要封存本丸,刀劍男士則是刀解回歸本靈。
  審神者很早就做出了決定,也早早寫了申請書讓政府派遣人員在自己身故後來接替。
  本來一切都會在軌道上,如定下的歷史般往前行進。
  只是他們沒有料到,審神者受傷的時候,有一絲邪氣入侵到身體裡,因為只有微小的殘留,所以沒有人發現。而這點邪氣在她嚥氣的同時,放大了她對於死亡的恐懼跟不甘。審神者強大的靈力因為濃烈的負面情緒,在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狀況下,變成詛咒,於她死亡的瞬間染遍了整個本丸。
  他們變得無法被其他人類碰觸,碰到他們的人類會被詛咒灼傷,如果長期近距離接觸,會導致虛弱死亡。

  「但政府人員沒有發覺……按照程序,應該是會有一個代理審神者先來審核該本丸會不會有問題,才會讓其他審神者正式接班。」祈冷靜的分析,「我們前天接觸的時候,他們身上沒有任何闇墮的跡象。」
  「因為詛咒不是對著刀劍男士。」則宗嘆了口氣:「她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刀劍男士。」
  「那政府派來的代理審神者?」
  「你當他尸位素餐好了。」
  「也是,看起來運轉如常的強大本丸,還是希望可以用吧?」所以,就別查的太細了。

  祈繼續看了下去,歌仙寫道,為了維持與審神者的約定,所以他們努力在不接觸人類的狀況下,繼續維持本丸運作,守護歷史。
  前面都很順利,他們的三日月對於時之政府的思維模式相當熟稔,算對了派來的審神者沒有想理他們的意思,而有做些嘗試的第二位沒有堅持多久便放棄了。
  但因為第四位老年的審神者將他們當成了孫子,即使他們冷淡以對,態度依舊。所以後來他們也稍稍軟化了態度,沒想到正是這一點,造成了接下來的悲劇。
  歌仙說,第五位審神者愛上了南泉一文字,最後因詛咒纏身過世。他們將報告寫成在戰場上殞落,為了防止屍體被政府發現不對,所以早早的火化了。
  第六位審神者愛上了歌仙兼定,儘管歌仙告訴她無用,出身陰陽師旁支的審神者為了表示自己並不輸初代,但她逞強上了戰場,最終導致南泉為了救她差點碎刀,被歌仙的極御守救了回來。然而審神者依舊重傷不治,南泉也因此接近闇墮邊緣,只能用他自己普通御守的靈力勉強壓著。
  「……所以那把南泉記憶模糊。」祈喃喃說道。
  「嗯,我想他們可能是用了什麼方法,讓南泉不要去想那時候的事情。」
  「跟我們沒有看到的那些刀劍男士有關係嗎?畢竟太鼓鐘說那個御守已經沒有靈力了。」
  「也是有可能。」
  他們繼續看了下去。
  第七位審神者在被詛咒灼傷的同時,刀劍男士為了以防萬一,將審神者禁錮起來。
  「所以報告上說失蹤,因為根本不是戰場上死亡。」
  「……後面就是紀錄上的吧,政府派了調查員,他們同樣只是將調查員扣著,但也沒想好要怎麼辦,沒想到戰爭情況改變,本丸就被封印了。」
  「你那天問的問題他也解釋了,初代審神者留下的陣法的確是靈力儲存。」祈想到他剛才在外面感受到已經不再運轉的法陣,推測出這棟屋子大概就是建立在那個法陣之上,「但也不可能久撐,所以他們去戰場上尋找失去刀劍男士保護的審神者回來……當發電機。」
  祈想起了在戰場上失蹤的審神者,還有那些莫名得到處理的時間節點,與報告上贏的莫名其妙的戰役。
  「看起來是這樣。」則宗看著下文:「照顧到老死,也都火化了……這大概是最後一個。」
  拜託您能將他們帶回安葬。
  信紙上漂亮的字跡寫著,既然戰爭已經結束,他們的審神者也不會再回來了,那也就完成了跟審神者的約定,所以他們已經自行刀解。
  「……『如果您有餘裕,希望您能將我們刀解後的殘片帶去她的墓』?」祈重複著信件上的字句:「帶去她的墓?」
  「要找也是找的到啦……」
  「不是這個問題。」祈看了一眼昏睡的男性,拔腿就往外走,「他們,全部跳刀解爐?」
  「……看起來是這樣。」則宗的語氣中帶了些嘆息:「去看看就知道。」
  
  他們來到了鍛刀房,和泉守已經在裡面,看到他們來,捏了捏眉心,吐了口氣,「還有點溫度。」
  「……」祈看著仍留有微溫的刀解爐,「一把不剩?」
  「看殘片的量,應該超過一百把。」和泉守指著爐子,頓了頓才說:「……雖然說被政府回收應該也是刀解的機率比較高,但我還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
  祈一言不發把信件遞給和泉守,隨即走出鍛刀房。
  則宗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意外的看見祈來到那個據說被封印的樓梯。沒有任何阻礙,他們踏上了階梯的第一階。一人一刀順著樓梯往上。木頭階梯雖然陳舊,但一絲灰塵也無,顯然這些年仍有好好地打掃。樓梯的盡頭是一間不算小的房間,房間明顯被整理過,幾乎已經空了。即使如此,貼著牆的整排書櫃依舊很引人注目。櫃子裡已經沒有東西,也不知道是否同樣成為刀解爐裡的一捧灰。
  祈的視線落到了書桌上,上面放著一本攤開的冊子,他走近一看,是一本相冊,但裡面的相片大半都已經被抽走。祈翻了一下,被留下的大多都是一些本丸的風景照,沒有刀劍男士,也沒有這座本丸的主人。
  他闔上相冊,走到了則宗身邊,金髮太刀正在看著一整排空的相框。
  唯一沒有被抽走的,是三日月宗近跟一位女性的合照,這張照片顯然是抓拍的,抓取的是女性撲進太刀懷裡的瞬間,所以除了一頭長長的黑髮,他依舊無法把資料上很呆版的高中畢業大頭照跟這座本丸刀劍男士口中溫柔又強大的美麗女性連結在一起。
  但祈沒有看過笑得這麼開心的三日月宗近。
  不是端莊如同招募看板的笑法,而是放鬆的、瞇著眼睛、讓照片之外的他都可以感受到喜悅的笑容。
  「他沒有帶走照片。」祈看著唯一有東西的相框,平鋪直敘地說。
  「嗯。」
  「你覺得為什麼?」
  「我的審神者這麼好你看過嗎?沒有的話我現在讓你看看。」
  「……你認真?」
  「沒有,開玩笑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
  「反正都要加班了,不如笑一下?」則宗打開了扇子,「嘛,但就我對三日月那傢伙的瞭解,除了那個原因,大概就是他有比相片更值得帶在身邊的東西吧。」
  「……如果真的是要讓我看,他甚至沒讓審神者露臉。」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因為沒有要讓你看。」
  「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座本丸,不管是哪種愛,都很扭曲啊……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則宗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反而感嘆道:「不過他們也真是狡猾。」
  「的確。」祈打開終端,「這份報告麻煩了。」
  「我不是指這個。」則宗指了指那堆相框:「而是這個。」
  「這個?」
  「歌仙兼定不必留下這封信,你也可以完成這個任務。」則宗收回扇子,用扇尖點了點祈仍握在手中的信封,「任務是本丸調查,進階是回收,刀劍男士存不存在,在戰爭結束的現在,政府沒有那麼在意,所以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你的意思是其實我前天就可以開始寫結案報告。」
  「……」
  「開玩笑的。」
  望著瞪大眼睛的則宗,祈勾起了嘴角。
  「雖然還是不太能理解你們到底在想什麼,但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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